第96章 第 9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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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第 96 章
寂靜夜中, 海面一片漆黑，船只上燈火搖曳，遠遠能瞧見有人提著燈籠巡邏。
“篤篤。”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“誰？”裴眠問。
巡邏守衛聽到房中響動, 於是趕來詢問：“裴大人, 小人聽到響動，所以前來查看。”
“無事, 下去吧。”
守衛遲疑了一瞬，卻還是點點頭離開了。
房中三人相對而坐，袁原與裴小之臉上都帶著尷尬。
“半夜潛入我房中, 就是為了偷信？”裴眠很無奈。
裴小之最先忍不住，嘟囔道：“若不是郎君寫了信卻不送出去，我們又怎會出此下策......”
裴眠將裝著信的木盒放在桌上, 不說話。
袁原看了一眼木盒, 開口道：“不日虔淵州的信便會送到船上, 到時再將盒中信件一同送去虔淵州......”
“不必。”裴眠一出聲, 裴小之就擡起了頭。
“怎麽就不必了？郎君你同秦小娘到底怎麽了？”裴小之問，滿面愁容道，“我先前不當心看見了秦小娘給你的信, 全是懺悔認錯之語, 人家小娘子都認錯了......郎君又何苦揪著不放......”
裴眠看向裴小之，眸中神色莫測。
裴小之被這眼神嚇得低下頭, 往袁原身旁靠了靠。
袁原思索片刻, 開口道：“世上女子多臉皮薄, 能如此坦然認錯，已是少見, 郎君也不是那等恃寵而驕之人......”
“恃寵而驕？”裴眠幾乎要被袁原的用詞給氣笑了，見二人都是一副憂心的模樣望著自己, 他只好將出海前與秦見君的爭吵說了一遍。
“如此聽來，不就是秦小娘在氣頭上慌不擇言，氣著了郎君嗎？如今也已道歉了......且郎君的回信都寫了，為何不送出去呢？”
袁原也想不通，於是看向裴眠。
裴眠輕嘆了一聲道：“她的信，看似通篇都在道歉，實則並未知曉自己犯的什麽錯，也不知曉我因何而氣惱。”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裴小之似懂非懂地跟著點點頭，老實問道：“那郎君是為何而氣惱啊？”
裴眠瞥了他一眼，而後又將目光放在木盒上，沈聲道：“我並非氣她暫時犧牲感情來成就事業，而是氣她如此詆毀自己，為己謀利是人之常情，她卻將此曲解為惡毒行徑，由此否定自己......”
裴小之與袁原這才恍然大悟，裴眠氣的並非是秦見君不夠愛他，而是秦見君不夠愛自己......
兩人對視一眼，都覺得有些無奈。
“那郎君不給秦小娘去信，是想給她時間，想清楚問題所在嗎？”袁原問。
裴眠點點頭，默了默，又道：“也給我一些時間，想想清楚，往後的路該如何走......”
在他原先的設想中，朝廷會先改官制，梳理內結，而後出海，結交四方。
出海計劃並非一蹴而就，除了大量人力物力的支持，還需耗費時間，一次出海定是不夠的，但次次出海都伴隨著危險。
爹娘支持他，他也願意為這件事冒險，即便喪生大海，也無怨無悔。
可如今不同了，秦見君出現後，他除了處理官場事務，也開始期待回家後的三餐與閑暇，每段同她待在一處的時光，都讓他感到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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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幸福”是個極其縹緲的詞語，有人自覺深陷其中，卻不知那是蜜糖陷阱。彼時裴眠覺得不可理喻，怎會有人甘願沈溺於假象之中。
眼下看來，即便這一年來的際遇是一場騙局，他也甘之如飴。他清楚地知曉，從所謂的“清醒”到“犯傻”，只需要一個秦見君。
裴小之嘆了口氣，小聲祈禱：“希望秦小娘早些想清楚......”說著，他又支棱起來，問裴眠，“郎君，你就不怕秦小娘移情別戀嗎？從前在葉水州時好歹還有書信往來，眼下若是你連信都不回，秦小娘可就與你無關了......”
一旁的袁原將目光投向裴眠。
只見裴眠將木盒放回架子上，轉身拎起兩人的後領，往門口拽。
“誒誒誒！郎君！話還未說完呢！你真的不擔心......”
裴眠將兩人扔出房門，雙手搭在門上，看著裴小之，挑眉道：“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。”說完便將房門關上了。
裴小之差點被夾住鼻子，猛地往後一退，撞在袁原身上，他轉頭去看袁原，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覆雜情緒。
“雖說這才是郎君本來的性情，可從前我也未發覺他竟如此......如此自信......”裴小之喃喃道。
幾日後，如袁原所說，虔淵州的信來了。
“謔......”裴小之捉住飛鴿，將它腿上的信筒拆了下來，“這麽多呢？官家這是有多少事要同郎君商議啊......”
話音未落，裴眠將塞得滿滿的信筒拿走了。
裴小之後知後覺地問袁原：“那麽多信紙......該不會都是秦小娘的吧？”畢竟裴眠可從未如此積極地收過官家的信。
袁原揚了揚手中輕巧的信筒——這才是官家的信。
“姐姐，少寫些吧......哥哥說你上次給的信都還未全送出去呢......”袁芽有些頭痛地研著墨，看秦見君奮筆疾書。
“讓他不回我信......我多寫一些送過去煩死他......”秦見君撅著嘴邊寫邊罵。
從自己寫道歉信已經過去兩月有餘了，中間書信來往數次，裴眠從未給她回過信。
她已經從一開始言辭懇切地道歉，變成了絮絮叨叨的廢話——酒樓供貨商缺斤少兩、魚目混珠；秦建業新私塾辦了踏秋活動；研發新菜的時候因為沒有西紅柿、辣椒之類的食材而達不到效果......
“姐姐，西紅柿是何物？”袁芽趴在一旁指著信問。
“一種紅色的果子，味酸......”秦見君一邊說，一邊將西紅柿與辣椒的模樣畫在了信紙上，並命令裴眠“看見了這兩種食材就給我帶回來，越多越好”。
反正裴眠也不回信，多半連信都不會看，秦見君便放開了寫。有時是絮叨瑣事，有時又忽然表達愛意，能寫的不能寫的，她都寫上去了。
裴眠收到信時，已抵達了更西邊的大陸，這邊的確有許多在大荊未見過的食材，驚奇的是，居然真的有“西紅柿”與“辣椒”。
裴眠深覺秦見君有事瞞著自己——否則她一個從鄉村出來的小娘子，不靠海也從未出過海，怎會知曉“西紅柿”與“辣椒”這種食材呢？
“郎君，東西都裝上船了，明日可以啟程回去了！”裴小之興奮得在屋子裏手舞足蹈。
連袁原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。
裴眠攥著手中的木盒——裏面不僅有秦見君送來的信，也有自己回了卻未送出的信。
“給虔淵州去信，就說船隊要回了。”裴眠的聲音中帶著輕快。
“要回來了？”秦見君面露喜色，追問道，“在回程路上了？什麽時候到？”
再有一個月便要過年了，虔淵州雖不比綿州冷，秦見君卻也揣上了湯婆子，此時她正一邊喝熱茶一邊同袁分說話。
“算算日子，半月後便能靠岸。”袁分道。
“半個月......”秦見君抿了抿唇——與裴眠一別半年多，終於又能見面了，她一定要狠狠狠狠纏住他！
船隊返程一事幾日後便傳遍了大荊，南邊的岸上夜夜燈火通明，生怕錯過了船隊。
武合文連發了幾條詔令，命虔淵州至南岸所經各州務必將路修平，以保船隊靠岸後順利北上。
這半個月裏秦見君本想安心等待裴眠歸來，不料官家卻忽然頒布新令，在各州設立商會，街邊商鋪老板皆有權參選商會會長一職。此後商會將統管州中商鋪各大小事宜，三年輪換一次。
新令一出，含萃樓門口便絡繹不絕，都是玄支街上商鋪的老板，前來同秦見君商議票選之事。
她悶在包廂中接待了一撥又一撥老板，天黑得透徹，連外面下雪了都不知曉，還是袁芽來告知的。
推開窗望出去，街上大半的景色都盡收眼底，畢竟玄支街上有四層高的樓宇並不多。
秦見君趴在窗臺上看了會兒雪，想到前幾日收到船隊平安靠岸的消息，忍不住高興，忽然玩心大起，張嘴呵起白汽來。
她猛地吸了口氣，然後吹出去，看著白汽在鼻尖消散，想起小時候看的《西游記》，蜘蛛精就是這麽撅著嘴吐絲的。
若是自己能吐絲就好了，待裴眠回來，便吐絲將他纏住，然後關在自己的“盤絲洞”裏，讓他出不了海！
正想著，她又仰起頭吹了口白汽，嘴還撅著，忽然被身後伸過來的一只大手捏住了臉頰。
“唔？”她回過頭。
裴眠低頭看向她，窗戶開了許久，她的眉梢和鼻頭都凍紅了，撅起的唇也泛著紅，擠在一起肉嘟嘟的。
“你......肥奈呢？”秦見君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男人。
他黑了一些，但依舊高大帥氣，眉毛上沾著窗外飄進來的雪花，不一會兒便凝成了水珠，滴落在秦見君的裙擺上。
離別太久，秦見君以為自己見到裴眠的瞬間，一定會撲上去狠狠抱住他。
但眼下她卻四肢僵硬，只敢看著裴眠，感受他貼在頰邊的指尖溫度。
裴眠見她半晌沒動作，只好輕嘆了一聲，松開她的臉頰，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鼻尖——冰涼的。
“冷不冷？”
許是他語氣太溫柔，又許是多日未收到回信的郁悶，再或許，是他的手背太燙，將鼻尖的冰涼融化，讓秦見君感到鼻頭發酸。
她嘴一癟，眼淚就連串落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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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此聽來，不就是秦小娘在氣頭上慌不擇言，氣著了郎君嗎？如今也已道歉了......且郎君的回信都寫了，為何不送出去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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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的袁原將目光投向裴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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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已經從一開始言辭懇切地道歉，變成了絮絮叨叨的廢話——酒樓供貨商缺斤少兩、魚目混珠；秦建業新私塾辦了踏秋活動；研發新菜的時候因為沒有西紅柿、辣椒之類的食材而達不到效果......
“姐姐，西紅柿是何物？”袁芽趴在一旁指著信問。
“一種紅色的果子，味酸......”秦見君一邊說，一邊將西紅柿與辣椒的模樣畫在了信紙上，並命令裴眠“看見了這兩種食材就給我帶回來，越多越好”。
反正裴眠也不回信，多半連信都不會看，秦見君便放開了寫。有時是絮叨瑣事，有時又忽然表達愛意，能寫的不能寫的，她都寫上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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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郎君，東西都裝上船了，明日可以啟程回去了！”裴小之興奮得在屋子裏手舞足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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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給虔淵州去信，就說船隊要回了。”裴眠的聲音中帶著輕快。
“要回來了？”秦見君面露喜色，追問道，“在回程路上了？什麽時候到？”
再有一個月便要過年了，虔淵州雖不比綿州冷，秦見君卻也揣上了湯婆子，此時她正一邊喝熱茶一邊同袁分說話。
“算算日子，半月後便能靠岸。”袁分道。
“半個月......”秦見君抿了抿唇——與裴眠一別半年多，終於又能見面了，她一定要狠狠狠狠纏住他！
船隊返程一事幾日後便傳遍了大荊，南邊的岸上夜夜燈火通明，生怕錯過了船隊。
武合文連發了幾條詔令，命虔淵州至南岸所經各州務必將路修平，以保船隊靠岸後順利北上。
這半個月裏秦見君本想安心等待裴眠歸來，不料官家卻忽然頒布新令，在各州設立商會，街邊商鋪老板皆有權參選商會會長一職。此後商會將統管州中商鋪各大小事宜，三年輪換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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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悶在包廂中接待了一撥又一撥老板，天黑得透徹，連外面下雪了都不知曉，還是袁芽來告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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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見君趴在窗臺上看了會兒雪，想到前幾日收到船隊平安靠岸的消息，忍不住高興，忽然玩心大起，張嘴呵起白汽來。
她猛地吸了口氣，然後吹出去，看著白汽在鼻尖消散，想起小時候看的《西游記》，蜘蛛精就是這麽撅著嘴吐絲的。
若是自己能吐絲就好了，待裴眠回來，便吐絲將他纏住，然後關在自己的“盤絲洞”裏，讓他出不了海！
正想著，她又仰起頭吹了口白汽，嘴還撅著，忽然被身後伸過來的一只大手捏住了臉頰。
“唔？”她回過頭。
裴眠低頭看向她，窗戶開了許久，她的眉梢和鼻頭都凍紅了，撅起的唇也泛著紅，擠在一起肉嘟嘟的。
“你......肥奈呢？”秦見君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男人。
他黑了一些，但依舊高大帥氣，眉毛上沾著窗外飄進來的雪花，不一會兒便凝成了水珠，滴落在秦見君的裙擺上。
離別太久，秦見君以為自己見到裴眠的瞬間，一定會撲上去狠狠抱住他。
但眼下她卻四肢僵硬，只敢看著裴眠，感受他貼在頰邊的指尖溫度。
裴眠見她半晌沒動作，只好輕嘆了一聲，松開她的臉頰，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鼻尖——冰涼的。
“冷不冷？”
許是他語氣太溫柔，又許是多日未收到回信的郁悶，再或許，是他的手背太燙，將鼻尖的冰涼融化，讓秦見君感到鼻頭發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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